作者:汪文博
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躺在身边的妻子微微的酣睡声此起彼伏,几次疫情下来,我们都已经习惯了这种时快时慢的生活,回头再看看熟睡的妻子,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走到书房,打开窗户,看一眼星空,猛猛地吸了一口扑鼻而来的清风,已是金秋十月,疫情的周而复始让这个城市的人们有些疲倦了,深夜,路上没有什么行人,远处城市的高楼林立,整个城市灯火通明,我对这些已经司空见惯了,忽而,风里夹杂着淡淡的黄河水卷来的泥土味打动了我,转瞬间思绪万千,看着远处,最远处,直到尽头,似乎有一缕微光在眼前摇曳着、呼唤着,说真的,我又想老家了。
今年中秋,我回到老家,想着陪母亲过个节,每逢佳节倍思亲,我怎么忍心让母亲感受父亲去世后带给她的这份孤独。那条不知道走了多少个往返的路,再踏上,如今心中却显得有些悲凉了!父母健在对于孩子们来说是一种幸福,是一种踏实,去年这个时候还会把父母健在作为跟同事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如今却不行了,谈及父母,失去父亲的伤口再也无法愈合了。下了火车,直接就去了老家,因为我知道,母亲在等我回家。
走进这个熟得再不能熟悉的院子,心里忽然间空落落的,没有谁会轻易走出亲人离世后带来的悲痛,我也同样,站在院子中央,心底无数次地呐喊着“爸,我回来了!”
院子的角角落落依稀还能看到老父亲的影子,藤椅孤零零地靠在墙边,如果父亲在世的时候,知道我要回来,他早早就躺在摇椅上等我,我一进门,他肯定是微微摆头朝着门口看着我,满眼的慈爱;走进屋,坐在炕头,没有闻到父亲抽烟时在房子里留下的那一股淡淡的旱烟味反倒不习惯了;院外停着的独轮车,父亲打的水井,历经沧桑的老屋和墙上泛黄的照片......
每到一处,都能勾起我对这里生活过的记忆,每看一幕,都是一个关于我或者关于这个家庭的故事,每走一步,都思绪万千、心中阵痛。
吃了饭,陪母亲寒暄一阵,我便出门了。路对面便是庄稼人秋收打场的那块空地,以往农忙的时候,这里少不了父亲的身影,后来,岁数大了以后,场上有人打场了,父亲就带着旱烟坐在梁上,大口大口地吸着烟,看着那些年轻一辈反复着他曾经的生活。
路旁,父亲亲手栽下的白杨树如今已经枝叶婆娑,都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如今,那阵凉着实凉到了我的骨子里,不由自主地伸手抚摸着这棵大树,树干上岁月侵蚀的斑痕像极了父亲那双布满老茧的双手,粗糙却有力量,就是那双手在这个小山村里撑起了一个家;顺着路往上走不远,就到了父亲培育的果园,我来的正是时候,赶上了苹果熟了的季节,果树上的那一抹抹红,红得诱人,讨人喜爱,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黯然神伤,恍惚间才反应过来,这一季苹果,父亲吃不到了。
沿着蜿蜒的山路,远处夕阳温和,整个山上都被柔和的夕阳覆盖着,盖在山上,盖在父亲的坟头,也遮盖住了我内心的悲伤。到父亲的坟前停了下来,我告诉父亲,我回来了。一刹间,泪如泉涌,我像他眼中长不大的那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我知道,他回不来了,我更清楚那些值得怀念的日子也回不去了!
生活就是这样,分分合合,走走停停,没有哪个港口是永久地停留。在老家停留了几日,该回兰州了,心中纵有万般不舍,可离别终究是要面对的。
一早,安顿好母亲,给她叮咛了许多,诸如按时吃饭,记得吃药,按时滴眼药水,走路慢点的话语,像那时候我出远门母亲叮咛我一样仔仔细细地交代了一遍。
拿起行李出门,知道母亲腿疼,我让她不要送了,可她还是坚持要跟出来,她艰难地从屋里慢慢地走出来,杵着拐棍,蹒跚着到大门外,直到站到那个坚持了几十年接送我们的位置才停下来长喘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母亲一直坚持着,坚持到门口接回来的孩子,焦急地等待,直到看到他们下了车才满脸欣喜地回屋,她知道,孩子们回来了;这么多年,母亲一直坚持着送一个个要离开的孩子,满脸的不舍,直到看着车到山的那头没了影子她才满脸忧郁地回屋,她知道,又该盼他们回来了。
透过后视镜,母亲靠着墙,拄着拐,佝偻的身影在我的视线中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泪花在眼眶打转,泪眼中都是母亲送我时不舍的模样,我希望那个身影永远能出现在那里,不论春夏秋冬,不论寒来暑往,朝朝暮暮,岁岁年年,因为我知道,妈在,家就在!
家在心里,也在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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