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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三篇(散文)

 2019/08/30/ 23:41 来源:每日甘肃网 马建东

随笔三篇(散文)

马建东

  西凉不是传说

  一匹天马在云端奔跑,那不是飞翔。有日行八百的火焰驹,把不可能变成现实的时候,就让人头不会落地。

  天马行空,是这样的富于想象,它把一只沙燕踩在足下的时候,就把一个新的世界留给未来,那就是闻名于世的铜奔马,昂首啸天,倾诉着对未来的坚守。

  关于铜奔马足下那只神鸟,我坚信就是沙燕,爷爷说,这种大燕子飞得最快,速度是小燕子的几倍,只有这种燕子才能在地震开始的瞬间逃出灾难。而它们清亮尖锐的叫声之外,就是尾巴平扁而不分叉,不似小燕子的尾巴那样剪刀裁出新春花样,而是和铜奔马足下的一模一样!

  然而这只是古凉州故事里最为小规模的故事。当魏文帝从雍州割出来一个独立的凉州,故事才有了真正的滋味!曹操像撑着皮影那样,指引着汉献帝,把天下十四州切割成九块,说是古有九州,现在做成九州才合古意天意!于是,一个叫雍州的区域里,有个西凉在其中。 

  三国纷争,各种不洽的事层出不穷。于是曹丕自雍州独立出凉州,下辖了金城、西平、武威等七郡,终于让百事和洽保障有力。治所也从天水冀县移到姑藏。

  听起来不复杂。可是等我们回忆马超的西凉搬兵,回忆河西四郡的反叛复明,回忆整个三国无法绕过的西凉,就知道西凉不是传说,而是一个时代的标志!是真真切切英雄舞台!当然也有董卓,那个做了英雄又祸国殃民的怪物。西凉在那个时代把个汉末搅得东西移位南北颠倒,董卓死了,他的属下搅起的阴云比董卓还要浓重。一直到曹操打发夏侯渊,消灭了河州割据三十年的河首平汉王,才说了句凉州平。凉州平,然后,魏武本纪才敢说陇右平。当然,陇右平才天下平!

  嘿!这就是西凉就是凉州!它可是传说吗? 

  黄豆的味道

  母亲是个热爱土地的人。一辈子在地里劳作,熟悉土地的脾性。“什么时候种什么,什么庄稼种哪里,都得顺着土地爷的性子”。母亲说起来就好像在介绍一个熟知的人,那位土地爷就是一个朋友,但是脾气倔强似的。小时候听起妈妈絮絮叨叨,觉得既奇怪又新鲜,跑到地里看半天,也没看出所以然,更没找到土地爷,怏怏地回到母亲身边,怪怨母亲哄人。母亲却不生气也没有嘲笑我,只说你长大了如果务庄稼,就会懂了。 

  我后来却没有务庄稼,而去育人。三十多年,一茬一茬的青年离开学校离开眼前去了天下闯荡,自己却一年一年地老去。中间回家,也去地里,只看着年年风云度,土地只一样。土地不老,我很放心!有时候会钻进庄稼地,坐在苞谷旁,听着风吹玉米叶,沙沙作响,安全静谧和悠然就充满内心。弟弟爱在地里套种西瓜,长不大,却极香甜,瓤口沙沙的,一口下去就是一个甜蜜故事,甜了心,沁了脾,满足就驻满人生。 我也时常向朋友们吹嘘家乡食品的天然和干净。城里人喜欢喝现打的豆浆,我就带些母亲自己种的黄豆给他们,他们喝了,说这才是豆浆。还要,没了。母亲种的一点,不多,集市上的又不放心。于是只能回答没了。我以为是母亲种的少了,就动员弟弟多种些。可是弟弟说种不出来!我以为是弟弟搪塞,就去实地看。

  我分两次回家去看,一次是种黄豆的时候。母亲选好了种子,为了种出天然口味,老人家用了完全的老办法,锄头做窝,一手投种子一手撒土肥,再用锄头盖上土。种完了,只等出芽,然后按时除草护理。单等成熟,镰刀割了,晒干,打碾,收入仓储。母亲种黄豆绝不施化学肥料,更不打农药,起了虫子,背一筐草木灰,到了田间,一垄一垄撒灰上叶,驱虫灭虫全靠这个。看着青灰色的草灰翩翩扬起又落下,母亲自信的说:“好了”!然而事实上并不好。等到收回,看着一堆黄豆,欢喜还没来得及入心,忧愁却锁了脸面:几乎每个黄豆里有一只虫子藏在里面!母亲说已经两年这样了!怪不得母亲无法给我多一点的黄豆,每次只是一两碗,让我不能大大方方赠送朋友,以便朋友们夸我家乡的黄豆好!原来这样! 

  我第二次回家看黄豆就是得到这样一个结论:原来这样!怪不得弟弟说种不出来了! 但是,黄豆却在市场上丰收得斗价不高。而且市场奉献在顾客眼前的黄豆,饱满黄亮皮肤干净。我告诉母亲这些,老人家不说话。等了半天,才说老了,不会种了!说得凄然。我重新进人土地,抓一把黄土在手,放鼻子底下闻闻,却不能找到小时候的那种土味。我明白了,土味都不一样了,黄豆怎么能有原味?镜子里看自己,一镜子里的白兴许还是黄,却再也找不到幼时的红润。那时候大人说我们红扑扑的,不像城里娃娃白白的。

  种不出来就别种了。我告诉母亲。母亲说明年再种种看,满脸的狐疑。不种了吧!母亲没有回话,我也开车离开了家乡,最后汇入城市的繁华和热闹。

  再见苍鹰

  小时候参与我们儿童生活最多的动物,除了猫和狗,就是苍鹰。 

  我们居住在山区。我的家坐落于一座山峰的脚下。有两只大雕雄经常雄踞于山巅,左顾右盼时候,蓝天下就盘旋着几只苍鹰。大雕的威严就在举手投足之中。据巅下望,就像一位久经沙场的将军,身体不动,只是转动双眼,瞄着战场可能出现的每一个机会和可能。偶尔转动头颅,那就是进攻马上开始的信号。而一旦伸出脖子俯视大地,杀戮就成现实。

  村子里的羊和牛犊子,是它们最欣赏的猎物。一旦得手,就一直向着沟的深处更多时候是山峦深处而去,完全不在乎下面呼喊跟踪的一群庄稼汉。

  牛和羊,都是生产队最值钱的财物,于是大家嘴里骂着看牛放羊的人,一边喘着向前奔进。可是不到半个时辰,就没有踪迹了。偶尔会有奇迹出现,那雕可能累了,松了一下爪子,也或者猎物太重,超出它的负荷,就有猎物自天而降的欢喜。猎物落下,还健康,大家欢天喜地,七嘴八舌议论着赶回牛舍羊圈。如若摔残或者干脆摔死,情绪更加高涨。队长用特殊激情的嗓子喊,“分肉了!”于是沸腾了一个山村,有老人还要赶紧打发孙儿快去叫你姑姑来。于是孙子跑得更像孙子,姑姑也来得风快。接着,肉香就弥漫了整个村庄。 

  苍鹰却不同。清脆的鸣叫在白云下响起,玩耍的孩童就忍不住仰头相望。苍鹰的叫声入脑钻心,清脆如金声。它们盘旋的姿态无比优美,大多数是滑翔的姿势。我们几个眯起眼睛仰望,心潮就起伏出最奇怪的希望。于是我们伸出胳膊,快跑起来,风的力量掀起衣服,凉意从腋下穿过,飞翔的梦想就是现实。

  然而冬天却不一样。农村人穷,孩子们的一双耳朵时常会冻出疮疔。好一些的人家,就花出一块多钱,有时候要好几块钱,买一定棉芯布面的棉帽子。还不保暖,就在帽子的两个耳子上各蒙上一块兔子皮。这下好了,暖是暖了,却成了苍鹰的眼中钉。一个不小心,迅疾而下的苍鹰,一把抓了飞升而去! 

  那是我爸爸刚刚买的,呜呜呜呜,他会打死我的。哭着喊着,双腿迈开,直着追去。这一定是能够找到的,那鹰带去到了没人的地方,先认真观赏一下自己的猎物,满足骄傲地一口啄去。璞的一声,不对啊,这是什么东西?再围着帽子转一圈,再啄,还是不能如意!真晦气!它一定是这么想的。高叫一声,飞了,只留下帽子孤零零地等待主人前来。

  可恨之处,它飞几分钟,孩子们要跑上一个小时。气喘吁吁,来来回回,上课还迟到。流着泪喊报告,老师也不批评,笑笑,说赶紧上课。一顶帽子啊,是我的也要去。老师说。大家哈哈笑。下课了,再听苍鹰叫,赶紧捂住帽子。有些同学索性在户外不戴帽子,就怕被苍鹰逮去。 

  苍鹰方言叫老老鸨。字怎么写,没人考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再得见了。至今已经有三十多年没有再见。于是家乡的天空,突然变得空荡荡的,仰头看上去,胃里就有一种困的痛。我也时不时询问故乡人,家乡的老老鸨来了没?都说没有,没有了。时间久了,我也死心。后来去草原,也没有见到,就彻底不抱希望了。 

  可是今天,我在甘南夏河的沟里,突然一只苍鹰飞过,我激动地大叫。可是立即,一股酸楚撅住了心肠:那只飞过的老老鸨,干枯如柴,翅膀就像扫老的扫帚,光秃秃奓起刺一样几根翎子。不吭声也没有了英俊潇洒,甚至于我后来怀疑是不是一纸苍鹰样的风筝?不过,就算是做梦,我也再见到了苍鹰。我就这样安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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