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事”追忆：在震区坚守的日子

“网事”追忆：在震区坚守的日子

　　张生文    

　　2008年11月7日，记者节的前一天，我在外地进行依法行政的专题报道，和平常的日子一样，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中途不时收到网站同事们发来的节日短信，调侃一些职业生涯中的酸甜苦辣。晚饭后照例在宾馆看当晚的焦点访谈，主持人白岩松以惯有的风格讲述着2008年的悲欢离合。忽然电视里的一张照片一下子把我拉回到了一段惊心动魄的记忆。那是一张我在“5·12汶川地震”灾区——甘肃陇南市文县铁楼乡拍的照片。照片上，人民日报记者曾华锋正在奋笔疾书，身后不远处，十几名武警战士正在紧张地帮受灾群众从坍塌的房屋里往外搬运粮食和其它生活物品。特殊情况下拍摄的照片成了那期焦点访谈中的焦点，照片先后被定格、缩放了两次，白岩松饱含深情地指着照片讲述媒体人在灾难发生时不畏艰险，把工作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可贵精神……

　　都说时光如水，岁月无痕。但是，11年前我作为每日甘肃网派往地震灾区的记者，坚守新闻一线，报道灾情的那七天七夜，却总感觉还没有超过24小时，一切都历历在目。

　　2008年“5·12汶川地震”发生后，全社会都行动起来抗震救灾，新闻界更是身先士卒地深入到社会的各个角落进行采访报道。5月14日下午两点半左右，我和单位同事正在兰州东方红广场采访排队献血的爱心人士。忽然一个来自单位办公室的电话打了过来，通知我下午4点半到省卫生厅集合，跟随医疗采访团去陇南采访。我没有片刻迟疑，迅速买了几包方便面，带了两件衣服，收拾好必要的设备就赶到了卫生厅。没有太多的环节，18人乘两辆面包车立即出发。驶离市区时，不时看到许多临时搭建的募捐点前面，捐赠钱款和物品的人们排起了长队。到天水时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路上陆陆续续有驰援灾区运送物资的车辆。那一刻，真正感受到了爱心的力量和国家的强大。

　　15日凌晨两点多，我们抵达位于陇南市武都区的陇南市第二人民医院，开始灾区采访的第一站。由于伤病员骤增，床位不够，医院的空地上由彩条布搭起的帐篷就成了临时病房，里面住满了受伤群众。虽然已是凌晨2点多，但医护人员比平时更忙碌，检查、配药、治疗等工作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我们赶了近10个小时的路，感觉十分疲惫，但一到这里，大家困意全无，立即分头采访。两个小时的采访后，又开始整理采访资料，核实数据，大部分记者是在天快亮的时候才和衣而卧，早上7点半又要开始新的一天的忙碌。在这种紧张快速的节奏下，没有听到有人叫苦。这可能就是媒体人的担当，像军人一样，一旦进入战场，打胜仗就是唯一的目标，再苦再累甚至牺牲生命也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

　　身体的劳累还能克服，可是工作条件太简陋，连一张写字的桌子有时都找不到，大家只能趴在医院的窗台或者汽车引擎盖上整理稿件。更难的是能上网的地方太少。我把要发的稿件通过电话口述传给后方的同事记录整理后再发布，让外界及时了解了灾区的情况。

　　16日，我们向文县进发，途经高楼山才真正感受到了地震带来的破坏有多么得严重。山体像是被撕裂，房间一样大的石头随处可见，有些车辆还被压在下面。惨烈的场景使几个年轻的女记者赶紧用双手蒙住了眼睛。当天中午我们到达文县。毕竟离震中更近，无论在当地医院还是乡村，情况比我们在武都看到的要严重得多。那段时间，看到了太多让人痛心的场面。心情沉重到了极点。直到有一次街头出现了嬉闹的孩子，帐篷里传出了朗朗的读书声。

　　当一场巨大的灾难袭来的时候，受灾群众需要救援，也需要媒体。那一刻，我感觉到身上的责任是如此重大。疲惫和恐惧一扫而光，义无反顾地投入到紧张报道当中。这期间，采访时不断遇到感人的情形，本文开始描述的那张照片就是其中一幕。

　　18日下午，我们赴另一个受灾较重的地方——甘南州舟曲县采访。当天夜里，余震将我和同住的人民日报记者曾华锋同时摇醒。这种情况下，虽然疲惫但却无法入睡。必须承认我们是有恐惧的，但它是短暂的。当新的一天来临的时候，责任感又促使我们继续工作。接下来是去舟曲县江盘乡采访。江盘乡位于海拔2000多米高的山上，而舟曲县城的海拔仅1200米，山势陡峭，壁立千仞。“刚开始，一架直升机在我们上空盘旋；后来我们和它比肩；再后来，我们把它踩在了脚下。”事后，曾华锋用这样的文字记录了当时的情形。上到半山，旁边的山涧已经深不见底，道路崎岖狭窄。即使遇见对面来的一匹马，车都得停下来让它们贴着车身慢慢挤过去。再加上地震造成的破坏，行车危险不言而喻。我当时做了最坏的打算，用手中的摄像机给车上几个人拍了特写。当时我在想，这也许就是我们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影像。即便当时的情形如此危险，我们也没有放弃。好在有惊无险，我们在江盘乡采访了乡党委书记戴仁谦。这个山东籍的青年干部脸色黝黑、眼中布满了血丝。震后一个星期的高强度工作，让疲惫和憔悴完全占据了他的面庞。采访的时候由于人手不够，我只能一手拿着话筒努力往前伸，另一只手拿着摄像机尽力往后靠，以便使摄像机和话筒之间保持必要的距离。在那种情况下，每个人都会遇到想象不到的困难，都得自己去克服。遗憾的是这种前弓后箭式的采访姿势，当时没有拍下照片，否则，很可能也会成为一个经典瞬间。20日全天，我们在康县采访。晚上9点多，传来消息说当晚有较强余震。到11点左右，宾馆出于安全考虑要求我们离开。我们还惦记着后续采访，坚持要留下来，说明了责任自负。凌晨1点一刻许，宾馆再一次通知我们，余震的可能性越来越大，相关领导也决定了所有人必须撤离，我们只好赶往成县。子夜时分，车灯照亮着路边的山峰，感觉山上的巨石像怪兽一样，伺机猛扑过来要将我们撕碎吞噬。这时我才留意到，一起去的18名记者，中途因多种原因陆续离开，最后剩下3个人去完成最后一场采访任务，而我就是其中之一。回首往事，我深感自豪。因为在极端危险的新闻现场我代表每日甘肃网坚守过，是每日甘肃网赋予我的职业责任感让我坚定了信心。虽危险没有发生，但它真的一次次地逼近过我、考验过我。而我，也经受住了考验。为新闻事业而坚守和担当是我们的初心，我们要永远秉持这样的初心，迎接任何形式的挑战和考验，这样我们才能有不竭的动力推动我们的事业一直向前！

　　（作者：大数据运营中心专题部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