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又近又远一座城

又近又远一座城

　　周　林

　　兰州很近，却又很远。

　　小时候，参加东岗东路的建设，刨土、垫石，栽路边的槐树。那时候，学校正从五里铺小学迁往五里铺大队。后来，槐树的密冠左右相牵，有了一路的绿荫，甚至可以躲雨，即便是风卷着吹过，手脸湿凉，衣裳依旧有干爽的地方。

　　后来听人介绍兰州：一条河，一碗面，一本书。

　　听人兴致盎然地解释着，听着，耳畔隐约有张保和的快板：锅里头煮的是洋芋蛋，土炕上睡的是尕老汉。于是，一幅奇异怪诞的画面来了：一个精瘦的老头，蹲在马路沿边，一手捧着牛大，一边歪头看着一本馥郁飘荡的鸡汤书，还啧啧有声。

　　这个兰州多远！远到明朝第一任肃王朱瑛由张掖移庭兰州时的大兴土木。这个兰州也近，去原陆军总院看看莲荡池，清晚期被改名“小西湖”的绰约风姿。

　　兰州很远，站在三台阁上，向北望，城市狭窄而上翘，连缀着北山几面坡上高耸的楼群；兰州很近，坐在河边栈道的木椅上，向北望，河水在中央蓬起，向东的同时，推搡着细浪涤荡土岸，哗哗不息。

　　都说，兰州是黄河穿流而过的唯一省会城市。

　　黄河从青藏高原一路而来，都在山谷里逶迤，类似兰州的地方，或许更宽敞，只是至今无缘成为一座城市，将来呢？依傍兰州的黄河，没有甘南玛曲天下黄河第一弯的舒缓，也没有壶口天下黄河第一瀑的激昂，只是因为从身边流过，就应该是一道深深的印迹吗？这条河，并不特别，却有千万年。

　　那碗面，嘉庆年间，陈维精（河南省怀庆府清化人）发明的，东乡族马六七从此处学成带入兰州。后由陈和声、马保子等人以“一清、二白、三红、四绿”规范了标准，延续至今，兰州一万多家牛肉面馆，皆源于此。如此说，进入兰州不过一百多年。

　　此本书，以美国一本杂志为蓝本，调和了积淀在兰州的激荡与平和、潇洒与纠结、高雅与土鳖、高亢与低徊，成为一本风靡大江南北、长城内外的奇迹。至今，已有38年。

　　耳畔有千万年的涛声，手里有一百年的长面，看着一本38年的杂志，难怪诡异！

　　兰州不大，从三台阁可以一览无遗；兰州很大，从霍去病疾驰而去的背影开始，已荣枯两千年。

　　小城兰州，故事挺多。二十多年前，在兰州军区北墙外的滨河路上，有马车跑过，车把式大声唱着“花儿”：铡刀刀把头铡掉了，血身子也要陪妹妹哩。那时候，有邓丽君的歌，“小城故事”，清澈透亮，像仲春兰州的正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