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雪舞

雪舞

　　周林

　　由新疆来的冷，在兰州的清晨，凝集成鹅毛样的雪，瞬间开始旋舞。这是一场让川流的车和接踵的人惊叹而仰望的雪。

　　斜倚着窗台，捧着氤氲着雾气的茶杯，看着雪舞。

　　周天被浅铅灰色的浓重包裹着，不见兰山，只有路、树与楼搭造的舞台，松松连缀的拇指大小的雪，在风里摇曳飘荡，有的相互吸引着，如汇集成群的椋鸟起伏变幻着，迅疾扑下，继而旋上，如要腾上那才来的地方，四周，一圈浑厚的圆形的围观，如在玉树玛尼堆的清晨转经的人，徐徐缓缓地看着中央癫狂的鸾和酣畅的凤，以及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是一个舞台，是一场猝不及防的演出，像是雪的快闪，在短暂里演绎跌宕起伏的剧情。

　　我痴痴地看，却觉得这是一群年轻的孩子狂喊着奔跑，燃烧出的热是灼人的，甚至有些许汗腥味，有喘息和拉扯后摔倒的大笑。这雪是在昭示春天来临后兰州的蓬勃朝气吗？我看到，一些雪花被树梢羁绊，另一些雪花直率地跌在路上，相伴的一些却不急，优雅地落下，像睡进一张绵软的床。它们瞬间融化了，化作深色的盈盈；枯叶上的雪还在轻微地跳荡，似落非落，如晶莹剔透的花朵；车顶上的雪悄悄地堆叠，铺成松软的糕；一群雀在枝丫间，几只蜷缩如团，更多的伴雪飞舞，即便被风吹得趔趄了，一振翅，重又飞翔；尚未干枯的草坪，雪挑在草尖上，如一群归巢的蚂蚁，如密匝匝熙攘的精灵。这是多好的一幅青春图，喊：小杜小杜，播放歌曲《往后余生》。温暖里，突然一句诗跳出：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李白游历北方的吟唱，该是在如兰州今天的飞雪里的，那些茫茫的雪，在醉眼惺忪里，是一片片飞铺的芦席。

　　匆忙往夕园，拉起衣袖，意欲在雪里感受。

　　夕园无人。雪花落在脸颊上，有一刹那的冰凉。仰望，所有扑来的雪花似乎在距离头脸一寸的地方如火一样地燃烧了，并不跌下。张开双臂，密如针尖的冰棱扎在手臂上，酥酥痒痒。走过那两棵桑树，昨天还淡黄如洗的叶子开始焦枯，两棵盛开的剑麻花柱，鲜亮而朝气。

　　雪融在镜片上，晕染的眼前，有一圈圈七彩的照射。这一场兰州的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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